第(3/3)页 最后一句话,苏绍堂几乎是低吼出来的,他的声音也不是那么重,但我却被这记声音刺激的稍稍清醒了这么几分,但心尖就跟被针扎似的,隐隐作疼。 脚步声再次传来,我麻木地转身向门外走,我为了稳住脚步,没有走太快,就是此时此刻,也不怕他们出来会不会看见我了。 明明受伤害的是我,我凭什么一直躲,不停地躲。难道该羞愧的人不是他们吗?不管是苏欢颜,苏绍堂,还是池上泉和陈阳。 被对不起的人,一直是我。 其实我现在真的很想哭,也不知是为了谁,但我落不下一滴泪。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,苏南,真的不值得。 就是这么一瞬间,我脑袋里又闪过了很多画面,一个女人,瞪着双眼趟在血泊中。我开始还在想,是许蜜吗?不,并不是,许蜜当时死在街道上,那天下着暴雨,我记得清清楚楚。 可画面中的这个女人,她脖子扭曲地靠在方向盘上,额头上不断地冒着血,双眼中好像也有,那鲜红的血,从脸颊流向了脖子,从脖子再灌进领口。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血,就是许蜜死的那天,也没有这么多。 一个正常的人,真的可以流那么多血吗?怎么可能,我想我大概是被苏欢颜的话刺激到了,才会出现这种幻觉。 在我快离开副总裁办公室时,被一记慌乱的声音唤住了。 “你……怎么在这里?” 我瞬时站稳了身子,侧过头,微微一笑。 “我上来送资料。” 苏欢颜快步绕到我身前,脸上的表情一变又变,最终化为了一片平静,她扫了一眼我怀中的文件。 “给我吧,你先下去。” 她的声音此刻已经十分淡然,毫无波动,她大抵也在赌吧,赌我究竟会不会当着她的面,把刚才听到的一切复述出来。 我抿唇一笑,不动声色地将文件翻了个面,暗暗地将面上的汗在衣服上蹭了蹭,随后才递给了她。 我们十指相碰的一瞬间,苏欢颜度极快地握住了我的手腕,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。 “苏南,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 兴许是我现在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,她内心就抱了那么丝侥幸心态。 我心底不禁一阵冷笑,我在想,我该怎么回答她呢? 我当然不会说实话,因为她也没对我说过实话。我敢肯定,她至多只看见了我的背影,这是个套间,我人在靠外的那个门口,离着她的办公室,还有那么点距离。默了数秒,我反握住她的手,空出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。其实我鼻子真的很酸,但我还是佯装若无其事地眨了眨眼。 “我刚上来,敲门见秘书不在,我就准备先下去。” 苏欢颜微微眯眸,眼底满是试探,我将嘴角的弧度扬得更深,撒娇般抱怨。 “小姑,你是不知道,你那秘书挺严肃的,上回我来,她还拦住我了。这样想来,还是王特助好,他就特别平易近人,就算是你的特助,也不曾为难任何员工。” 我和苏欢颜说话期间,苏绍堂一直没露面,他大抵是听见了我的声音,在不确定是否暴露之前,他该是不会出来的。方才,他说给苏欢颜做好人的机会,不过也是说说而已,在我面前,最装腔作势的,就是他。 但同时,我也确定了,我一定有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价值,值得苏绍堂忌惮。 苏欢颜秀眉微蹙,打量了我片刻,才收回手。 她身子一斜,让开了一条道,说。 “王宇是不错——” 话落,我就离开了她的办公室。 我坐上电梯,脑袋还是很乱,连一些记忆都开始生错乱,例如方才苏欢颜说的话,我总感觉自己曾亲身经历过一般,很真实,震惊之余,我心底更多的,竟是释然。 我忘记按层数,直到电梯落在第一层,有人上来后,我才反应过来。 我一直没动,那人也就按着开门键,问我。 “女士,你去哪一层?” 我滚了滚喉咙,没回答,毫无意识地就出了电梯,我一路向前,没有目的性地走在大街上。 公司中央空调供暖,办公室温度很高,所以一般到了卡位,我会把外套脱掉。 现在,我穿着一件毛衣,围着已经松得差不多的围巾,走在街头。来来往往很多路人,都用诧异地眼神望着我,大多都穿着羽绒服或厚重的羊绒大衣。 我就显得格外突兀,可奇妙的是,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冷,反而觉得浑身烫。 走到红绿灯路口,我也没注意能不能过马路,脚步压根停不下来。 一道急促的喇叭声过后,我眼睁睁地看着一辆轿车冲向了我,与此同时,我大脑恢复了思考,所有的画面缓缓地连成了一个片段。 我想起来了,那场车祸,都想起来了。 关于我年幼时遗失的那一小段记忆。 我母亲的确是出车祸死的,我当时也在车上,我还想起来,当时母亲正哼着歌,心情很好的样子。她修长白皙的手指,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,且时不时我们的目光在后视镜中相交。 除了我,车里还坐着一个大男孩,他的脸在我印象中几乎是模糊的,但我大概能肯定,这个男孩,就是周奕琛。 我们三个人,在车上,路面上几乎没有车辆。 行至一个丁字形路口,那个男孩忽地就蒙住了我母亲的眼睛,我母亲以为是孩子的玩笑,似乎也没当回事儿,但就是那么巧,一辆卡车直直地向我们冲来了。 最先注意到的,就是我,我惊呼了一声,男孩跟着一慌,立马收回了手臂。可俨然已经来不及了,车头迅地打向了一边,可依旧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卡车的车身,一声巨响后,我眼前看到的,只有血,除了血,我不敢再仔细看其他。 在我思绪正深的时候,手臂间就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道,随即,我落入了一个男人的胸膛。 紧接着,咒骂声将我扯回了现实。 “他妈的,站在马路中间找死啊!碰瓷能不能专业点?” “抱歉,她可能没注意是红灯——” 我抬头,便对上了周奕琛司机慌张的双眸,他把我拉扯到路边,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我一遍,确定我毫无伤后,才松下了一口气。 “苏小姐,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,您怎么就出来了?” 我闭了闭眼,惊魂未定,手脚渐渐开始凉,缓了数秒,我吐了口浊气,说。 “开完会,就提早下班了。” 司机大概不相信我说的话,毕竟我现在连外套都没穿,一看就是急着跑出来的。 可他不会问太多,带着我走向了路边停着的车,为我拉开车门,就送我回老宅了。 我下车前,听到他在打电话,不用想,也是给周奕琛打的。 我站在老宅的铁门前,吹了好久冷风才进去。 我不懂,我今后该怎么面对周奕琛,可不论如何,我无法留在他身边了。 他不是认为我撞死了他的未婚妻,理应补偿吗?可他也间接害死了我的母亲,这样算不算一命抵一命,哈,我真惨,我母亲死了十几年,我还要利用她,才能脱身。 我大概和周奕琛也是一类人吧。 我麻木地走进了老宅,推开门前,我甚至编辑好了和周奕琛分手的简讯,也不算分手吧,只是把话说清楚,毕竟情人之间才算分手。 推开门的一瞬间,杨嫂就神色凝重地迎了上来,她动了动唇,却没能吐出半个音节。片刻,她稍稍侧头,小心翼翼地往里看了看。 我下意识地遁着杨嫂的目光,向客厅看去,沙上坐着一个男人,年纪有些大,右手还握着一根拐杖。他的左手边,半蹲着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女人,长相十分惊艳,她低垂着眼眉,为他的杯中着添茶,举手投足间满是贵气。 我认识这个男人,如果我没记错,他就是周奕琛的父亲。至少十年过去了,他似乎没怎么变,气场很足,依旧让人不敢靠近。 可我也不是曾经的小女孩了,只会躲在墙角,远远地看这么一眼。我扬起嘴角,将围巾拢了拢,缓步靠近他。 “周董——” 摸约半米远的位置,我便停了下来,毫无畏惧地看着他,他面无面请地点了点头,开门见山地说道。 “苏南小姐是吗?” 他摊开手心,身边的女人便递上了一张支票。 “你和我儿子并不合适,你收下这张支票,和奕琛离婚,这样对你们都好。” “连瑞,她还是个小姑娘,你别那么严肃。” 那女人皮笑肉不笑地出声缓和了一下气氛。 电视剧中的桥段毫无征兆地就生在了自己的身上,你们以为我会拒绝是吗?我当然不会,我不傻,不至于让自己人财两空。 不得不承认,钱真是个好东西。承诺会变,感情会变,但那串冷冰冰的数字只是是我的了,就永远不会变。 周连瑞缓缓站起身,松开支票的那一瞬间,我看着上面数不清的零,莫名地就笑了。 但我也不能笑得太明显,我也算出身豪门,不能给父亲丢脸。 我扬起下巴,缓声应道。 “好,我离婚。” 第(3/3)页